说闲不咸

极度社恐,不会说话。基本上只有更新的时候才会打开老福特。如果没能及时回应您,先在这里说声对不起(⋟﹏⋞)!!

顽疾(十六)

    云层激烈摩擦翻滚,当天空第一道惊雷炸响在遥远的地平线那端时,真选组聚集的大批人马已经赶到那座高耸伫立的烟囱下。


  那烟囱比从远处看过去时显得还要广阔高严,钢铁焊筑成森然壁垒,外墙粉刷成砖红色,一道两开的精钢所造的门严丝合缝的契合在墙壁中,在门前方,有道颀长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那边。


  听到身后动静,土方十四郎略微侧身,下颌骨锋利的侧脸沾着还未干涸的鲜血,眼神却极为平静地和冲在最前面的近藤勋对视一眼。


  “土方先生,你站在这边多久了?”


  冲田总悟在他不远处停下来。他一停,身后的人就全跟着顿住了脚步,沉默地看向土方十四郎。


  土方十四郎说:“没多久,刚到。”


  他的眼神扫到山崎退脸上,略微停留一瞬,又不着痕迹地移开,看向近藤勋:“近藤先生,大家都没事吧?”


  “比预想中要好很多,那些人多归多,但是抵抗并不是很厉害。”近藤勋脸上有一道血痕,是为救一个手下时不小心被刀风扫到的,“十四,你们那边呢?”


  “公主安全救下,只是受惊过度,又加上被关在那种地方,身体有些虚弱。我把电话给了万事屋,如果不出意外,救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。”


  冲田总悟目光下移,注意到他腰侧另一把木刀,眉峰微微一挑:“土方先生和老板已经算生死之交了吧?老板居然把佩刀都交给你了。”


  他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揶揄,大概是想分散一下大家紧绷而疲惫的神经。然而这次收效甚微,队内气氛如同此刻沉闷的风一般萦绕在每个人的头顶,无法轻易被驱散。


  土方十四郎抬手握住洞爷湖的刀柄,一垂眼,道:“进去吧,最后的敌人就在面前这扇门后面。”


  “这门一看就被关严实了,恐怕我们在这刀削斧凿到天黑都不一定能打开进去的口子。”


  “我知道,所以——”土方十四郎抬手一指斜对角,“我先从这里进去,确保无事后再放你们进来。”


 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望过去,瞥见这座烟囱距离他们三四层高左右高度的地方,突兀地豁开了一道口子,差不多正常窗户大小,仿佛真的只是开着通风忘记关了。


  就差把“我是陷阱”堂而皇之刻在边上的墙壁上。


  只是所有人都选择沉默下去,而没有开口阻拦土方十四郎的打算。他们都明白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,即使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也必须抓住这个机会——随着天色渐晚,头顶之上那片天空已经风云变色,紫色长蛇般的闪电从翻涌的墨云之中展露一丝痕迹,轰鸣声从刚刚就没有再断过。


 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

  近藤勋郑重地一点头,拍了拍土方十四郎的肩膀:“注意安全。”


  与此同时,冲田总悟已经自发走到那个窗口下,十指交叠手掌平摊,向土方十四郎一仰头,言简意赅道:“来吧。”


  土方十四郎的手按住自己的佩刀,助跑两步身体瞬间腾空而起,借助冲田总悟给予的冲劲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迅疾的黑影。紧接着只听见金石相撞的刺耳声响,一阵火花过后,土方十四郎横刀直插进钢铁与钢铁的链接处。


  他单手握住刀柄,身体在空中悬停一瞬,旋即拧身而上,脚在刀身上重重一踏,如同一枚拔地而起的炮弹射向那道缺口,洞爷湖被他紧紧握在手里,悍然击碎身前的玻璃。


  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,土方十四郎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。


  


  


  土方十四郎就地滚了两圈卸下力道,眼皮一撩,迅速找到离自己最近的遮挡物,闪身躲在后面。


  他没直接落在地面,而是站在一个金属平台上,两侧是通往下层的楼梯,平台靠扶手处堆着两个硕大的箱子,而他正躲在其中一个后面。


  他等了一会儿,身后寂静无声,静得只能听到自己从激烈逐渐平息下来的心跳。


  土方十四郎头抵着遮挡物,疲倦地吐出一口热气,旋即脸上一闪而过的倦怠消失无影,又变回人前强大无比的真选组副长。


  他把洞爷湖握在手里,侧脸观察前方动静,猫腰往前迅疾一滚。他的神经高度紧张,脚踩在地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,整个人如同一道飘忽的黑影般移动至楼梯半道。


  还是看不见半个人影。


  这里的气氛简直诡异到了极点。一帮穷凶极恶之徒,花了大量时间精力拖延他们的速度,在地下又是埋炸药又是建实验室,把一个个人质折磨得不成人样,又提前转移走了所有的重要文件——他们处心积虑把真选组引到这边,没道理会全员失踪,放弃这个基地,任由警察冲进来。


  除非他们有恃无恐。


  可是什么会让他们觉得即使面对真选组也有把握安全离开?


  土方十四郎走下楼梯,一楼中央空空荡荡,两侧堆满了各种样式的仪器摆件,最前方是由数百个监控合起来的硕大屏幕。监控大多已经被捣毁了,因此屏幕上各处都在闪着雪花,只剩下一个,依然清晰地工作着。


  土方十四郎半眯起眼盯着那块唯一拥有画面的屏幕,思忖片刻,蓦地想起来画面里到底是什么——那一个个紧挨在一起的长条圆柱,不就是他在地下实验室看到的装有人质的容器!


  只是这里的实验室,大部分已经被真选组查到,而视频里耸着圆柱的这间,仅凭装潢上来看和别的实验室如出一辙,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,土方十四郎一时间只能疑心容器中的液体要比他看到那间低一些。


 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,手里紧握洞爷湖,快步走到操作台前,点开那个监控画面放大,目不转睛地观察上面的异样。


  室内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,土方十四郎把画面寸寸放大,锁定在那几个圆柱形容器上,拧眉沉思。


  当心脏再度重重落下时,土方十四郎猝然睁大双眼,不可置信地把视线凝固在离他最近的容器上——这个实验室和其他实验室最大的不同,是容器里的人还是完好无损的。


  换言之,是新鲜的,是刚放进去不久的,还有可能获救的。


  身后破空声呼啸而至,土方十四郎侧身躲开,刀锋贴着他的侧脸直直钻入屏幕中,一阵刺耳的电火花哔啵声在耳边炸响,那一块区域的屏幕霎时黑了。


  土方十四郎举刀挡下又一袭至面门的攻击,快步滑出他们的攻击范围,冷漠而冷冽地注视着面前无声无息聚集起来的数十人。


  他们脸色青白,面无表情,双眼呆滞无声,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具死去多时的尸体。然而正因为他们的脑容量中没有其余杂质,因此攻击变得狠准快,不啻于任何顶尖的高手。


  这大概就是永昼最后的底牌了。


  土方十四郎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,随即被紧密的攻势死死咬住,兵戈交错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室内一遍遍震荡回响。他原先就受了点伤,再加上不断赶路耗费的力气,状态早已不是最佳时刻,此时被他们如毒蛇一般阴毒狠戾的攻击缠住,一时间且战且退,身上很快添了新伤口。


  他用眼角余光紧盯着和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大门。近藤勋他们见他久久没有动静,估计已经猜测到他或许是遇到了麻烦的事,已经开始采取强攻方式破门。各类声响齐齐轰在那道大门上,震得门板簌簌响动。


  还有一点……


  土方十四郎一咬牙,怒喝一声,奋力挥开几把压向他的刀,拼着被重伤的风险豁然转身,向大门口疾速狂奔而去。


  在他身后,是一群青面獠牙的死尸,闪烁着寒光的刀尖数度将要戳上他的后背,被土方十四郎险而又险地提速避开。


  他的牙关喉咙肿全是鲜血腥甜的气息,肺部被缺氧拉扯到极致,每一秒都仿佛度日如年,那道大门和他有如相隔天堑——土方十四郎视线收束成一点,死死钉在门边的按钮上,在空气耗尽的最后一秒,他整个人猛然撞在墙上,用力拍下那枚按钮。


  紧接着,几把尖刀的顶端如影随形,刺入他背部,再更加深入之前,被他愤然转身,挥刀劈断了刀尖,如一头被逼至绝境的孤狼般双眸猩红地和他们对峙。


  沉重大门发出轰然气声,向两边缓慢推开,外面的声音灌入这个死寂的室内,宛如洪水冲毁堤坝,真选组势不可挡地涌入。


  即将落到头上的断刀被人用力挡住,土方十四郎倦然睁眼,只见冲田总悟似笑非笑地挡在他面前,面朝着他出声戏弄:“土方先生,开个门而已,把自己弄得太狼狈了吧?”


  土方十四郎喉结一滚,把涌到口腔内的鲜血竭力咽下肚,含着满口血腥气镇定自若地朝他们震声大喊:“这里还有密道——有尚且存活的人质被关在那里!”


  冲田总悟利落地把捅进面前之人脖子里的刀抽出来,挥刀震干净了刀尖上沾着的血,仿佛这时候才发现土方十四郎有什么不对劲:“你怎么了?”


  土方十四郎呼吸急促地喘息几声,蓦然胸腔巨震,咳出一大口鲜血。他的脸色霎时苍白起来,眉间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,抬手制止了冲田总悟上前的步伐:“我没事,受了点伤,不用管我。”


  冲田总悟拧眉:“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还有谁打算强撑着直到死。”


  “没有强撑。”土方十四郎抹掉嘴角的血渍,面色平静地和他对视,“他们处心积虑布局,把我们引到这边来,绝不会就只是想用最后力量把我们一网打尽——否则前面的牺牲也没有必要。”


  在满室厮杀声中,他不疾不徐地陈述着,仿佛已经和周围的环境隔绝在两端。


  “他们一定还留有后手,对这些人切不可掉以轻心——”


  他话音未落,一道凄惨的喊声骤然从不远处爆发出来。土方十四郎和冲田总悟同时回头望去,只见一名真选组成员捂着手臂倒地抽搐,整个人都挣扎在灰土之中,转过来时那一面让两人霎时变了脸色。


  眼神发直,面色发青,嘴唇已经因为牙齿的啃咬变得破烂不堪,流出浓黑的血液。


  冲田总悟再顾不得这边的土方十四郎,几步来到那人身边,拧眉察看他的样子:“怎么回事?!”


  脸色灰败的真选组成员硬生生把嗓子喊得咳出了血,哆嗦着发出嘶哑破损的声音:“……他们血……血里有毒……”


  冲田总悟登时拽开他捂着手臂伤口的手,撕开他的衣服,只见整条手臂已经被染得乌黑,伤口处已经溃烂发脓,散发着刺鼻的腐臭。


  “别、别管我了……队、队长……”那人口里涌出更多黑血,舌头堵在血沫中含糊不清地说,“快去……”


  刺啦——


  冲田总悟撕开自己的衣服,塞进那人嘴里,面沉如水道:“闭嘴。”


  他豁然转头,隔着数具尸体和土方十四郎眼神一撞,随即扬声怒喊:“别碰到他们的血!身上有大面积伤口的都给我滚出去!”


  这才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!先前战斗已经让真选组的众人多多少少挂了伤,永昼那批人不知道研究了什么,让自身血液里带了剧毒,真选组无知无觉和他们硬碰硬,很大可能会和他们同归于尽。


  那人嘴里吐出来的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往下流,冲田总悟拍拍他的脸,让他费力睁开浮肿的双眼,然后对他说:“想不想活?”


  那人眼角淌着泪,点点头。


  冲田总悟说:“好。”


  他一把把那人上半身的衣服都解开,手臂上乌青的颜色还未蔓延至躯干,才刚要到肩膀。冲田总悟又看他一眼,接着刀光从那人眼底一闪而过,疼痛隔了数秒才从神经末梢传递到脑后。


  冲田总悟把他的断臂扔在一边,紧盯着他肩膀断口处,直到黑血流尽,新鲜血液重新流淌出来,他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,把他扶起来推到土方十四郎面前:“麻烦你包扎一下。”


  土方十四郎脸色没比那人好多少,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,队友生命险些从他面前消逝的后怕如附骨之疽般攀上他的后背。好一会儿,他的眼前全是那个变成烂泥的人质,紧接着又和队友浮肿虚弱的面庞来回重叠——他倏然一闭眼,回答道:“知道了。”


  冲田总悟冲他微微一笑:“土方先生,他说他想活着。”


  土方十四郎对他点了点头。


  然而即使发现永昼成员体内藏毒也已经来不及了。这是一群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,无论被发现与否,都打定主意要和真选组鱼死网破。


  他们一刀一刀割裂自己的身体,鲜血很快把他们一个个都浸透了。他们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,攻势自始至终都又快又准,几名后退得慢一些的真选组成员被他们缠上,伤口反复沾染他们的血液,惨叫声时不时惊雷般撼动着土方十四郎的神经。


  他紧紧咬着牙,后背已经麻木一片,刀尖还插在肉里,他却分身乏术。被冲田总悟砍断手臂的那人情势急转直下,脸色已经呈现濒死的迹象,在没有足够的医疗设备的救助下,仅仅靠着止血剂和绷带完全无法阻止身体内血液的流失。


  他想要站起来,瞬间头晕目眩,神经紧绷到极致,一触即断。


  土方十四郎眯眼望着眼前尸体倒伏的场景,看着几个还能站起来的队友身上已经伤痕累累,冲田总悟手背上缺了一大块肉,黑血和鲜血交织着往下流。


  永昼那边同样伤亡惨重,只是他们狠戾之处在于,对身边之人完全没有同伴之情,有人当面被割断脖子,下一秒他们就会用刀刺穿那人身体趁机攻击对人。


  冷酷得已经超脱于世俗常人之外。

  

  土方十四郎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坚持到后援到来——他看见密道的门,就在永昼成员不远处,然而没人能穿过永昼的包围圈,而他因为失血过多站起来都成问题。

  

  短短一段距离,竟变得遥不可及。

  

  蓦然,子弹破空之声倏然划破僵持的空气,精准无误地钻入其中一个永昼成员的眉心。

  

 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,紧接着,枪声从外面密集地响起,子弹飞溅在金属仪器上打出耀眼的火花。

  

  一道懒洋洋的身影从外面踱步进来,视线环顾一圈,对着诧异睁大眼睛的土方十四郎得意一笑。

  

  “主角总是在最后登场的。”

  

  坂田银时向他走过来,自他身后,迟迟不到的救援终于降临这片死亡的土地。

  

  土方十四郎难得有些无措,全被坂田银时看在眼底。

  

  他勾着嘴角,说:“不好意思,来的路上发现他们找不到路,给他们带路浪费了一点时间。”

  

  土方十四郎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回答他。

  

  坂田银时冲他一扬眉毛,笑起来:“不过也不是很晚,是不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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